她是大公司的小职员,每天穿着高跟鞋花两个小时挤公交和地铁,拿着微薄的薪水在办公室里和各路人马周旋。没房没车,没背景没钱,只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刚毕业的男友。男友的工作也不好,而且毕竟年轻,除了牵她的手在B市繁华的街头许下种种承诺、骑着机车带她兜风以外,更多的时候,他们只是在租来的小屋里顶着一身油烟烧菜做饭,然后打开电视看看娱乐八卦最后相拥而睡。
没有谈过未来,现下已令她感到厌倦,但始终因为爱而无法说出分手。
许诺言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。
许诺言是她工作的写字楼里另一层某个公司的主管,三十多岁。两人多次共乘一部电梯之后开始注意到彼此的存在,刚开始的时候许诺言送花,蓝色妖姬紫色熏衣草黑色郁金香,然后请她去楼下高级咖啡店小坐。她本可以推辞,但她没有,自从离开学校后她便再没这般享受过被人追求的快感,那种源于女人内心深处的虚荣和叛逆令她的内心开始摇摆,几次约会后,她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和男友分手。
就这样挨了大半个月,终于有一天,她歇斯底里地发作了。是做饭的时候,男人在一边剥葱,她叮叮咚东把菜板切得山响,菜刀滑落,不小心割破她的手心。他几乎的条件反射般冲过来把她的手推到水龙头下冲洗,看着灯光下专心致志给她包扎伤口的男人,她终于不可揭制地哭了出来。
“我们分手吧!”这是那晚她对她唯一一句话。
同样的夜晚,许诺言打她的电话,她当着他的面回答这个男人:是,我也很想你。挂了电话,她看也没看身边的他,径自回房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清晨她起床洗干净弄乱的头发,割破的掌心没过水的时候她感到一阵揪心的痛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走到她身边,挽起她的衣领,给她冲水,打上洗发水,为她揉起一头香喷喷的泡沫,最后每他用一条洗干净的毛巾仔细地给她包好头发,这一套程序呀做得极其纯熟,热恋那会儿他常会这样为她洗一头乌发,那时候她总会在阳光下咯咯大笑,笑她手法像极发廊小弟,而她就是那个包养他的年轻富婆。
也是那天,她迫不及待地和许诺言见面,许诺言送给她一条美丽的手链,是施华洛世奇的限量版紫色水晶手链。许诺言牵起她的手要为她戴起的时候,她受伤的掌心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。“手破啦?”许诺言只是轻描淡写看了眼她受伤的手掌,然后就开始喋喋不休地称赞她戴上那款昂贵的手链是多么的漂亮,最后他对她说:去兜风吧,我新买的奥迪,想不想试试性能如何?
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他,想他为自己包扎的时候皱起眉头心疼的模样,想他每天都要额外做兼职翻译所以每天早晨都起不来,想他在冬季深夜跑了半条马路给她买一碗热热的云吞面,想他骑机车带她兜风的时候如何承诺要给她过上好日子,他从没给她买过任何水晶和花朵,他只是会在每个周末细心地为她炖上一锅莲藕排骨汤,然后在一边乐呵呵地看她把汤喝光再去洗碗。
爱情里最幸福的那些细枝末节,因为一直存在,所以到最后让她望了存在。
几乎用冲的,她摘下那款手链,跑到门外拨通他的电话。她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大叫:你在哪儿?快来接我回家!
他开着破机车一路轰鸣着赶过来,他戴着俗气不堪的安全帽在阳光下对她咧开大嘴,在跳上他机车后座的那一瞬间,她终于明白,无论爱情的幻象有多甜美,唯有他的机车后座是她最终守侯。